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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謇与吴长庆交谊初探/夏冬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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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冬波来源:海门市张謇研究会网址:http://zhangjianyanjiu.org

张謇与吴长庆交谊初探

夏冬波



一、感惠徇知,张謇入吴长庆军幕

吴长庆1最早认识张謇,是因为孙云锦的缘故。张謇受到孙云锦的拔识,于1873年底,孙云锦邀请张謇到他新任职的江宁发审局担任书记(实际上是幕僚性质的私人秘书)。次年二月,张謇正式进入孙府,“执弟子礼”。张謇第一次见到吴长庆有文字记载的,是同治十三年(1874年)三月初三日。当时张謇随孙云锦赴江阴鹅鼻嘴炮台查勘工程进展,而负责该项工程的,就是淮军庆军统领吴长庆。据张謇《日记》所载:“三月三日,见吴小轩军门,吐属尚风雅”。〔1〕这是张謇见到这位素有儒将之誉的吴长庆后的第一印象。

而吴长庆对张謇的印象又如何呢?由于江宁发审局对江阴炮台具有督修之责,孙云锦与吴长庆的书信来往是很频繁的。“去年,吴公见所与来往函牍,因认余,至是数过从与谈”。〔2〕说明吴长庆在1873年就已经在注意并赏识了张謇的文字,加之有孙云锦不时的“逢人游扬”,可以说吴长庆在未见到张謇之先,已对张謇产生了很好的印象。这孙云锦原是桐城名绅,而吴长庆之父吴廷香也为庐江名绅,桐城与庐江相毗邻,吴廷香与桐城马三俊,方宗诚,戴钧衡以文章风义相砥砺,吴廷香还与吴元甲(吴汝纶之父)同年举孝廉方正。〔3〕由于这样的关系,吴长庆对孙云锦执子侄礼。孙云锦看中的人才,吴长庆自然格外的相怜相惜了。他与张謇一见如故,怜爱有加。但吴长庆也并非偏听孙云锦一面之词,为了考察张謇的文采,吴长庆还将张謇与庆军幕府中的一班文士,进行人文考核(主要是考核时文、奏稿、诗词歌赋等),并将考核情况送学院翰林院侍讲学士长乐林锡三评骘甲乙,林学士“置余于甲”,〔4〕吴长庆十分高兴,当即赠金褒奖,“吴公有赠未受”。〔5〕

但吴长庆终是个仗义疏财,爱才如命的人,对于张謇他早有罗致军幕之心了。张謇也有诗呈吴长庆,诗中有“骏骨从来能得马,好收骐骥共殊勋。”(《奉呈庆军统领庐江吴提督》)表达了自己内心的向往和希冀。于是,吴长庆便有笼络张謇的一连串示好之举。如:

光绪元年(1875年)二月二十三日,吴长庆来嘱张謇应顺天乡试,并有资助应考之说。这令张謇十分感动。“嗟嗟,世风不古,怜才者谁?吴军门只是虚语,然如此之口惠亦寥寥焉,不重深人感叹乎!”⑥张謇对吴长庆的口惠已是感激不已了。可不过三日,吴长庆即谴文案李翰臣“送来朱提百两”。⑦张謇遂于不久写信感谢吴长庆的赠金之谊。其时吴长庆与张謇来往更为频繁,时常招饮于军营,或于江宁书院,共论时事。吴长庆也常留住张謇于军营,“见吴军门,留住,因其意甚殷,不可却,遂移装登岸”。到了是年九月初四日,吴长庆又赠了不少衣服给张謇。初七日,吴长庆补直隶正定镇总兵之缺,又赠金给张謇。看来,吴军门是张謇有困难,他乐于经济帮助;自己有喜事,也与张謇赠金分享。是年李鹤章想通过孙云锦来招致张謇,被张謇辞聘。又因孙云锦于是年年底调河运差,问“能偕行否?”,张謇以明年本省有乡试,且父母有命,不欲远行而作罢。

光绪二年(1876年)元月,吴长庆知道张謇在惜阴书院,便令庆军营官刘长蔚来邀,“客其军幕,治机要文书,不以他事混,俾致力制艺,月俸二十金”。⑧张謇终于入了庆军军幕。当时,张謇的心理还是很复杂的。“吴公嘱余专司笺牍,并须随所至而与偕云云。再四筹画,只可应允。一以报先施;一以救贫乏。不知者艳忌之,因人之难,一至于此。”⑨

看来,当时张謇是以科第正途为重的,对于入庆军军幕,并非他的初衷,只因家境清贫,不可能闲居读书,加之赠施之物,无功而受,也并非张謇自爱之本意。而吴长庆却能十分理解张謇的处境,正是他的恩惠知遇,让张謇难辞所聘,也正是因为吴长庆能够给他一个比较理想的工作和读书环境,才使张謇终于安下心来,投入庆军军幕。

于是在是年闰五月,吴长庆“乃为特筑茅屋五间于其后堂,为读书兼治文书之所。”⑩

二、幕府历练,宾主间相知相契

马端临曰:“三代选举之法不行,天下人才归于幕府。”

张謇入了庆军军幕,吴长庆大喜过望,以国士待之。吴长庆是一位豪爽而爱士的将军,庆军军营虽甚简陋但无不充满着生机和生气。张謇刚到军营,似觉不大适应。在庐江刘声木《苌楚斋随笔》中,张謇向含山贾裕师追述了“吴长庆好士”的场景:“某于光绪某年,初入武壮幕,时已下午。室中仅置铺板一付,粗木桌椅各一。适值大雨如注,未几水流入房中,深至数寸。盘膝坐于板上,一灯如豆,万念皆灰。遥闻中军帐中,拇战仍甚豪,武壮宴客席尚未终。回思此境,实觉难堪。”⑾在吴幕中,张謇获得了较好的历练和机遇。一方面,身随吴长庆左右,耳濡目染,常听到吴长庆谈论兵法和天下大事,并且由于吴长庆,认识了两江总督沈葆桢,并受其赏识。由于庆军驻地浦口与江宁只一江之隔,张謇虽身在庆军军幕,但时时能聆听孙云锦(孙师)、薛时雨(薛师)、张裕钊(张师)、李小湖(李师)、夏同善(夏师)等的指教。另一方面,通过为吴长庆帮办文案,使他与各层人士,尤其是淮军——淮系中的人士有了广泛的接触和联系。这一时期,他为吴长庆通讯联系的人物有:李鸿章、李鹤章、沈葆桢、英翰、万寅墀、陈庆云、王占魁、潘鼎立、周盛传、唐定奎、刘铭传、吴汝纶、方宗诚、吴赞诚、李凤苞、吴元炳、丁汝昌、裕禄、龚照瑗等一大批官场要人。再一方面,张謇结识了庆军军营中的文武将弁。文职方面,如吴长庆原先的文案李翰臣、沈海秋、龚尚文等。在军营中还结识了邱履平、严礼卿、顾石云、邓嘉缉、朱铭盘、杨昌裕等,并与之为友。武将方面,与庆军中的将领曹德庆、张光前、叶志超、黄仕林、刘长蔚、吴兆有、班广盛、杨歧珍、蔡金章、程肇贤、左振绍、唐立业、王霞明等过往很熟。尤其与庆军中的李翰臣、刘长蔚等,建立了很深的个人感情。他们之间,不时相互招饮唱和,题诗赠书,纵论天下大事。这样的交游和联系,使得张謇对当时的政治军事和社会状况有了相当的熟悉和了解。眼界开阔了,同时,由于张謇还随吴长庆亲自修筑炮台,捕捉蝗虫,开朱家山河道,为民减租请命,其社会实践能力大为提高了。

光绪四年五月十四日至十六日,在吴长庆五十岁生日来临之际,张謇写了篇《吴军门五十寿序》,《序》中对吴长庆的功绩、人品,作了较为详尽的记述,最后,写道“爱士而门左千客,门右千客;罗贤而朝拔一人,暮拔一人”。⑿对吴长庆礼贤爱士,豪爽性格,作了生动的描述。这一时期的庆军军幕,获得了“幕府萃一时才俊”的声誉。

这一阶段,张謇更加的自砺求学起来,有名师指授,有好友切嗟,又有一个比较好的工作学习环境,于文学、于历史、于书法多有究心,他曾参加数次考试,于光绪五年(1879年)七月,应总督、巡抚、学政三院会考优行生试,取第一。虽未中试,却得到了应有的磨练。他读《史记》、《前汉书》、《后汉书》、《三国志》、《老子》、《庄子》、《管子》,寻求治国平天下方略,藏器以待来时。

光绪六年(1880年)春,吴长庆升授浙江提督。“四月,吴公有陛见之行,余与杨子青安震、彭芾亭汝云偕。”⒀

四人进京陛见,一路由江苏北上,张謇于旅途中已为吴长庆写好了入京面圣的谢恩折。到了山东,登泰山,并作诗纪念。吴长庆携张謇一行登上了泰山绝顶,吴长庆感慨万千,赋诗一首:“行行仰止旧劳人,重上丹崖拱北辰。雷动万方行作雨,山通大泽气先春。金泥玉检传灵迹,翠柏苍松隔俗尘。喜近天颜瞻咫尺,初升海日见精神。”⒁

此时吴长庆的心情是愉快的。刚刚升了官,又要入觐面圣,又乘兴与自己的僚属们一道,登上泰山绝顶,真有“荡胸生层云”之感了。吴长庆登上泰山后,在快活岭下,题字曰:“光绪六年四月,浙江提督庐江吴长庆入觐道此,偕乐平彭汝云、崇明杨安震、通州张謇登岱陟顶。庆于兹山凡六游,而陟顶且三度矣。”⒂

五月,至京师,张謇又结识了袁昶、张华奎等名士,并以友相待。

是年冬,吴长庆奉命帮办山东防务。移军六营驻山东登州、黄县一带。张謇随行,驻军蓬莱阁。

张謇在这几年客庆军幕府中,仍得到吴长庆连续不断的馈赠。我们从张謇《日记》中,可以看到有以下的记载:

光绪二年(1876年)十月三十日,“因筱帅欲赠衣,至少云处,托渠却之不克,领羊裘一袭而已。”

光绪二年十一月二十六日,“筱帅馈百金,云是预支明年者,本不欲之,然岁晚风雪,家况愈难,不得不取以归去。”

光绪三年(1877年)八月,吴长庆欲为张謇和朱铭盘等“纳赀部郎”,被张謇再三婉言而谢绝。张謇从内心由衷称谢吴公之“忠厚”。

光绪三年十一月十五日,张謇《日记》载:“叶弁来,吴公见惠堂上杏仁、芮枣、枣柑、米面暨银廿两。老母为嗟叹久之,谓曰:‘坐享人之惠,而侈然自是,此浇俗也。汝将来宜报之,顾岂外读书立品耶。’为泣数行下。”

光绪五年(1879年)三月二十三日,“统帅馈银五十偿楚贤。”

光绪五年十月十五日,“是日,筱帅赠百金”。

光绪五年十一月,张謇母亲病故,吴长庆又奉奠仪百元。同时奉奠金者,还有一大批庆军将领,如朱先民、黄仕林、曹德庆、左振绍、刘长蔚、王霞明、程肇贤等。

光绪六年(1880年)二月十一日,“延陵赠金五十两。”

光绪六年六年二月二十九日,“得延陵讯,赠金百两。乌乎!可谓厚矣。”

………

吴长庆对张謇,可谓是厚爱倍至,礼意有加。这使得张謇客于庆军幕府,虽非最佳愿望,其间张謇曾于光绪五年(1879年),薛时雨谓“知县可就”,然张謇终未为所动,与吴长庆由相识而相知,由相知而相契,宾主相得益彰,相知相契,吴长庆得张謇佐助,犹鱼之得水也。

三、壬午东征,张謇助吴长庆朝鲜建功

吴长庆到山东后,即与山东巡抚周恒祺积极筹办海防,环海周视,规划巩固海防及筹建歼敌设施,并与同僚相商筹办。但吴长庆的山东海防主张,由于朝廷的原因,并未得到大的施展。正值此时,中国的藩属国朝鲜,发生了“壬午兵变”。

吴长庆和张謇最早知道朝鲜发生“壬午兵变”,是北洋水师统领丁汝昌告知的。丁汝昌奉时署直隶总督张树声之命,于六月二十四日急招吴长庆赴天津,共商应对朝鲜兵变事。到天津直隶总督署,为处理机密,在座相商者,仅吴长庆、张謇、张树声及其幕僚何嗣焜。⒃可见当时迅商出兵平乱之策,主要得力于张謇、何嗣焜这两位幕僚。定计后,张謇奏草《陈援护朝鲜事宜》和《谕朝鲜檄》,理画前敌军事,并随吴长庆赴朝,智擒大院君李罡应,讨治乱党,迎获王妃,使日本欲以朝鲜兵变而行干涉之举,未能得逞。朝鲜戡乱建功后,张树声、吴长庆联衔保奏薛福成、何嗣焜和张謇三人。吴长庆还酬赏张謇建策定乱奖金千金。张謇对保案,与何嗣焜“坚谢而寝”;对奖金,声明“作为无息之贷款”。表明张謇已抱定功成身退的决心,同时,也表明对吴长庆知恩图报。张謇在朝期间作《壬午东征事略》和《朝鲜善后六策》。那么张謇所撰的《朝鲜善后六策》,又是怎样的内容呢?可惜,《朝鲜善后六策》的原稿已难以查到了,根据张謇于宣统三年(1911年)写的《为东三省事复韩国钧函》追忆的文字来看,其大概的内容包括:或援汉例,将朝鲜废为郡县;或援周例,在朝鲜设置监国;或置重兵,守其海口,而改革其内政;或令其自改,而为练新军,联合我东三省为一气;对日本,则三道出师,归复琉球。由于张謇的《朝鲜善后六策》有数本流传于时,这令张謇因《朝鲜善后六策》而名满京城。可惜张謇的《朝鲜善后六策》被李鸿章“斥为多事”,束之高阁。这让张謇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然而,吴长庆东渡戡定朝鲜兵乱,并没有得到李鸿章的称赏,李鸿章表面上认为吴长庆“劳苦功多,应机神速,佩慰曷任。”⒄而行动上没有多少实际的支持,甚至连吴长庆入朝的军费,也不允报销。吴长庆在朝鲜建功,也只得了三等轻车都尉世职,并未得到提拔重用。不久,李鸿章“欲以庆军属马建忠”,而命吴长庆回天津待命。这让张謇等庆军幕僚愤恨不已,后经袁保龄、周馥等斡旋而作罢。⒅这件事,使得吴长庆与李鸿章关系紧张,矛盾公开化了。由此而导入淮系后期的离心,张謇之最终脱离淮系阵营虽在吴长庆病逝后,但此时已可见端倪了。到了第二年六月(1883年7月),又有张佩伦露章弹劾吴长庆在朝鲜“必不能锐然以朝事自任,请饬敝处别选贤能等语。”⒆这又让常年驻军朝鲜的吴长庆心存不安。

到了1884年三月二十六日,又有通政使参议延茂,奏请饬调吴长庆一军移扎金州等语,廷谕要求李鸿章奏明办理。机会终于来了,正好吴长庆此时从朝鲜来天津,李鸿章与之筹议驻朝庆军抽撤之法,以“法国兵船向北开驶,与臣处所接闽沪电报相同。北洋地广兵单,防务吃紧,急需添调策应,自应先其所急,令吴长庆统率所部亲兵前营、中营、正营撤回内渡,由臣相机察度何处紧要,即饬前往扼守,仍留亲兵左营、后营、庆副营,暂驻朝鲜王城,以资兼顾。”⒆终于,吴长庆所带庆军被一析为二。一部庆军前、中、正三营由吴长庆统带,回国驻防奉天金州一带;另一部庆军左、后、副三营由吴兆有统带,仍留驻朝鲜。

吴长庆就这样在饱尝异域“艰苦万状”的同时,还时时受到来自国内的冷眼和猜疑,弄得身心俱疲,心力焦瘁,加之部属袁世凯自结李鸿章,“一切更革,露才扬已,颇有令公难堪者。”(21)再加上吴长庆久历海上风涛,身染喘嗽之症,驻防金州不久,即不幸病逝。

张謇自随吴长庆赴朝平乱后,于光绪八年八月十三日抵马山津,乘“登瀛洲”船回国,十七日抵天津,感寒而病,据医生讲,心气已甚亏损了。光绪九年四月十五日,张謇再次赴朝鲜,但不久也即回国。光绪十年四月二十九日,张謇才知道“吾军调奉天已确,筱公已至奉天。”由于吴长庆病重,张謇北上省视,于五月六日,登“海镜”兵船,取道旅顺。七日乘车诣金州,“见筱公,则病甚。”延至闰五月二十一日辰刻,吴长庆终于病逝于金州军营。张謇在侧,在其《日记》中,感慨道:“悲夫!十载相处,情义至周,遂终于此,固其命也。而感念旧义,悼痛何如!”(22)

张謇和周彦升在吴长庆去逝前,作遗疏稿,疏稿中有“某自亡父(指吴长庆父亲吴廷香)殉难,以一云骑尉,蒙朝廷高厚之恩,至有今日,遭际至隆,死何足惜!弟值此强邻环伺,丑虏窥边,和议虽成,后患方炽,不能驰驱戮力,捐躯效命于疆场,而遽先犬马填沟壑,不及见廓清四夷之一日,是可悲耳!死如有知,誓必为厉鬼杀贼,以报君父。”吴长庆病逝后,又与朱铭盘等一边彻夜写哀启,一边作《祭文》,写《行状》。张謇还为吴长庆撰挽联多副。

乌乎夫子,实汉家征虏之伦,一代高勋,犹有壶歌传轶事;

嗟与予季,辱雍府参军之选,五州横览,更谁冰雪庇孤寒。

以儒者而将,独有明公,辽海师旅,萧索烟云遗恨在;

推臣叔之爱,下周贱事,雍门奏罢,凄凉身世感恩多。 (23)

字里行间,流露张謇对吴长庆的敬佩、婉惜,仗义和感恩。

吴长庆病逝金州后,因事先有“身后宾客去者各赠薪水三月之遗示”,由于饷乏,不能立即支付,又似有发现存饷有亏空者,加之庆军中多为吴长庆子侄、族人,给予不给者,争吵不休。张謇与黄仕林等庆军僚友,核算帐目数日,竭力操持料理,力顾大局,仗义出手,不负筱公,使薪水风波很快平息下来。

张謇在料理完吴长庆丧事之后,于光绪十年(1884年)七月十日,与邱履平、朱铭盘带着无尽的遗恨和忧伤,作《金州述别联句》二首:“西风吹送幕庭寒(曼君),万里惊秋客袂单。辽海无因悲远戍(季直),燕云有梦促征鞍。清笳一迸州门泪(履平),苦酒难平壮士肝。出塞王师近乘胜(曼君),一时诸将自登坛(季直)。”“平津宾客几人存(季直),往事低徘仆射恩。岂谓生平托簪履(履平),更烦涕泗到荃荪。凄凉丹旌横秋色(曼君),零落青袍惜故痕。杖策何如归隐好(季直),迪维皇甫各山村(履平)。”庆军军营宾客散尽,不堪回首。此时,张謇想到了世道对吴长庆的不公,想到了官场的黑暗,想到了自己的政治抱负难以实现,对仕途,他已心灰意冷了。于是,谢绝了李鸿章、张之洞的相邀,毅然南归回籍,从此走上了一条专心制艺和实业救国之路。

至今,在韩国首尔华侨中学后山“吴武壮公祠”内,为纪念“壬午东征”庆军宾吏将士,一块《大清光绪八年壬午七月建威将军提督广东水师庐江吴公长庆随征宾吏将士题名》碑,首列“幕宾优贡江苏通州张謇字季直”,随后是沈海秋、周家禄、林葵、杨安震、朱铭盘、……袁世凯。这块碑刻已经成为戡定“壬午兵变”的历史见证。

吴长庆与张謇十年相处,鱼水情深,吴长庆的生死沉浮,对张謇以后的人生道路选择,产生了极为重要的影响。吴长庆庆军幕府,也因张謇的入幕而生辉;吴长庆与张謇的交谊也为后世所称道。

(作者系安徽省合肥市文广新局社文处副处长,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安徽历史文化研究中心研究员)

注释:

1吴长庆(1829-1884),字家善,号筱轩,又称小轩,安徽合肥市庐江县人,是淮军最早成立营号之一的“庆字营”统领。生前历任河北正定镇总兵、浙江提督、广东水师提督。正一品封典,谥号“武壮”。因戡定朝鲜“壬午兵变”为世所重。吴长庆也以敬礼士大夫而闻名于时,庆军幕府中涌现出状元实业家张謇和北洋军阀首领袁世凯,以及周家禄(彦升)、朱铭盘(曼君)、文廷式(芸阁)、林葵(怡庵)、邱心坦(履平)等名士俊才。张謇作为淮军庆军幕府中的重要成员,与庆军统领吴长庆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参考文献:

[1][6][7][9][22][23] 曹从坡等:《张謇全集》第4卷第19、51、52、99、228、229 页,

江苏古籍出版社,1994年。

[2][4][5][8][10][13][15][21]曹从坡等:《张謇全集》第6卷第837、837、837、838、

842、842、845页,江苏古籍出版社,1994年。

[3]  吴汝纶:《吴太夫人墓表》第1卷第278页,黄山书社,2002年。

[11] 刘声木:《吴长庆好士》第628页,中华书局,1998年。

[12] 曹从坡等:《张謇全集》第5卷第323页,江苏古籍出版社,1994年。

[14] 章梦芙:《庐江文献初编、二编》,庐江文献会,1946年。

[16] 刘厚生:《张謇传记》,上海书店,1985年。

[17][19] 李鸿章:《复吴筱轩军门》第3835,3850-3851页,时代文艺出版社,1998年。

[18]姜鸣:《龙旗飘扬的舰队》第116页,三联书店,2002年。

[20]李鸿章.议分庆军驻朝片[A].李鸿章全集(奏稿卷四十九)[C].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1998.1897